與探討鐵礦石是否已經存在“金融陷阱”相比,我們更迫切需要認真反思,鐵礦石談判連年失利,除了外因有無內因?通行幾十年的規則,為什么會輕易被打破
今年進口鐵礦石長協價談判中,中國企業再次遭遇“滑鐵盧”。近期中鋼協相關負責人表示,失利主要原因是三大礦山處于壟斷地位,當前三大礦山已被金融資本所控制,礦山方面正在千方百計追求最高利潤,并使鐵礦石具有金融資本的屬性。
中國很多鋼企也認為自己是“金融陷阱”的受害者,中鋼協表態,將研究怎么應對鐵礦石的“金融陷阱”。
上述判斷是否真實合理?談判失敗,到底該問責什么?
類似“金融化”這一說法似曾相識。在歷年鐵礦石談判終局之時,國內總有“陰謀論”的出現,失利者的尷尬由此得到些遮掩。
最近,在一些人的描述中,“國際金融家”控制了三大礦山,讓礦山“千方百計追求最高利潤”,并從此讓鐵礦石有了“金融屬性”。人們的視線因而被轉移到新的替罪羊——“金融陷阱”和制造陷阱的礦山企業及金融資本身上。
首先,我們認為,從參與者看,今年談判的參與方,仍然是有限的固定對手,并沒有金融市場典型的投機者參與;從談判結果看,只是固定的年度定價變成為固定的季度定價,礦石價格在季度間波動幅度雖然大了,但在季度內仍然是固定的,并不具有金融市場必不可少的隨機波動;從談判雙方的參照物看,是第三方提供的中國鐵礦石現貨市場價格,以及根據這些價格編制的價格指數。而在中國現貨市場價格和這些指數的形成上,我們目前還沒有看到金融資本介入的明顯跡象;從具體價格來看,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料,中日韓三國拿到的價格略有差別,也不具有金融市場典型的“一致性”的特征。因此,作為已被各方基本接受的2010年度談判結果,季度定價現在是否就能定性為已經具有“金融化”的屬性或被金融資本掌控,還應該打個問號。
其次,鐵礦石是否必然從季度定價發展到期貨,現在還不能輕易下結論。與原油不同,鐵礦石的生產廠家和需求客戶并不算多,易于操縱。這不符合設立典型期貨市場須有眾多參與者的條件。
再次,主要礦山和礦石的主要需求者——鋼鐵公司都有穩定市場,特別是穩定價格的要求。發達國家鋼鐵公司和他們的下游用戶對此要求更加強烈。因此,在紐約和倫敦兩大國際期貨市場上,現在并沒有鐵礦石交易,這并不是偶然的現象。
在我們看來,與探討鐵礦石是否已經存在“金融陷阱”相比,我們更迫切需要認真反思,鐵礦石談判連年失利,除了外因,有無內因?通行幾十年的規則,怎么會輕易被打破呢?
首先,應該承認,我們相關人員形勢判斷能力還需要提高。2009年,直到二季度,中鋼協負責人仍在多次會議上堅持,2009年中國粗鋼產量預計只會有4.2〜4.6億噸,并以此作為不接受鐵礦石漲價幅度的重要依據。但結果我國去年實際粗鋼產量達到了近5.68億噸,增長13.5%,比中鋼協預測的粗鋼中位數高了1.28億噸,增長29%!進口鐵礦石也因此增長達到6.28億噸。預測存在誤差是允許的,大家心理上也有準備。但誤差如此之大,說明中鋼協有關人員對中國國情了解存在明顯不足,對中國政府的刺激經濟政策效應沒有更充分的估計。這會不會影響相應的戰略舉措的收效呢?
其次,對中國礦石價格“雙軌制”的成因判斷和解決辦法現在看來也存問題。巨大的現貨市場及其與長協礦的顯著價差是中國鐵礦石市場最突出的特點。但中鋼協一貫認為現貨市場的高價是中間貿易商“倒買倒賣”,囤積居奇的結果,是不正常的,可以用行政力量糾正的。在降低現貨市場高價方面人們沒看到什么明顯的有效措施,而中鋼協試圖用限制國外礦山賣現貨的方式來實現目的策略看來不太成功。
第三,沒有統一協調一致的談判策略。在2009年,中國談判代表拒絕跟進日韓價格,強調要走“中國模式”,整整一年沒有簽任何協議。而到了2010年,鋼協又反復強調要維持長協礦定價機制。這樣的表現如何能服人呢?
鐵礦石談判接連失利,原因是多方面的。作為談判的負責方和組織方,從長遠計,中鋼協是否需切實從自身查找一些問題? |